作者：快樂小鹿 2022.01.28.
她一開始就知道了。
他們一開始確實只想找個談心的筆友。卻沒想到感情陷得這麼深。
她為了他，跋山涉水，跨越了海峽兩岸，飛到了他身邊，只為了一生一次的相見。
從不後悔。
「等我的孩子都滿二十歲了……如果有一天，妳生了重病，需要人照顧，我會離開家，留在妳身邊照顧妳。」
12月的某一個夜晚，K在M已經關燈躺下、準備睡覺時，突然翻身坐起，低頭望著躺著的M，說了這番話。
黑暗中，M看不到K的表情，只知道他認真的盯著她，語氣比平常更緩慢、更慎重。
「不，不用等她們二十歲……只要妳發生了需要人留在身邊照顧的狀況，我會離開家，留在妳身邊照顧妳。妳懂我的，我說到做到。」K說。
M當然懂。K是個說到做到的人，至少對她是如此。做不到的事情，他絕不出口。
「那你的家人怎麼辦？他們總會找你。」M問。
「不要讓他們找到就好。」
不聯絡、消失匿跡、不讓他們找到、留在M身邊……K下了極大的承諾。
M曾經最難過的是，似乎無論最後結果如何，即使東窗事發，K都寧可離開家、獨自一人隱居生活，也不留在她身邊。
而此刻，K卻說願意留在她身邊。
即使這樣做，會讓K的家人承受無止盡的痛苦。他卻承諾。
好奇怪。為什麼？
「那，妳可以告訴我，妳去過大陸嗎？」
空氣窒息了幾秒。
M呆住了。渾身冰冷。
妳去過大陸嗎？
最大的承諾，換她一個答案。
沉默了一會兒，M搖搖頭：「沒有。」
K望著她。黑暗中看不見表情。「確定？」
M笑一笑，掩飾自己的心虛：「當然啊，我怎麼可能出國。」
K說：「難講。難保妳不會為愛走天涯。」
M笑：「怎麼可能，想太多。」K教過她，越是這種時候，越要打死不承認，只要沒有當場抓到，不要承認就好。
K頓了一下。「那，妳敢讓我看妳的google地圖時間軸嗎？」
google地圖時間軸。
以前K第一次知道這個功能時，急匆匆的來找她，要她幫忙看這功能。
結果發現，這地圖時間軸詳細記載了K每天來M這邊的路徑、時間點，來的時間、走的時間，一清二楚，一目瞭然。
K那時清除所有紀錄、關了這個功能，甚至將GPS的功能都關了，怕的就是惹禍上身。
科技太可怕了。
而如今，K拿這東西來問她。這倒是她始料未及的。
M瞄他一眼。「當然。」將手機丟給了K。
K默默滑著M的google地圖時間軸，滑到了七月，滑到了那些M在山東的歲月……
google地圖時間軸誠實的紀錄著M的所有足跡─台灣、山東，山東、台灣。
還附上了有M的照片。最不堪的。
K反射性的將手機丟還給M：「妳看。」
M坐了起來，愣愣的望著黑暗中唯一的螢幕亮光，螢幕上顯示著自己出軌的證據。不語。
K深深的心痛了。即使他隱約早就猜到。
良久。
「山東人？」K平靜的問。
「嗯。」M像個被父親抓到做壞事證據的小女生一樣，小小聲的應著。
K頓了頓，很勉強的強顏歡笑說：「很好啊，妳終於找到妳的真愛了。能讓妳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……。」
M知道他怨她背著他出軌。但K的語氣太平靜了，甚至有點……為她高興？
K的態度，讓M開始敢跟他說話。
「你什麼時候發現的？」M很疑惑。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的？K一直以來都表現如常……
K嘆了口氣，仰首。「很早以前吧。那時就覺得妳怪怪的。妳突然說要回老家的那一個禮拜，我幾次跟妳說要視訊，妳都拒絕……。前幾天妳生日的時候，妳在跟他視訊吧？我在門外聽了很久才進來。即使知道不對勁了，我還是不想破壞氣氛，裝著沒事一樣的幫妳慶生……」
M記得。那天K比平常更早來了，那時她正跟亦長在視訊聊天，還因為K突然的開門，她急著把視訊掛掉，尷尬不已。但K甚麼都沒說，只是笑笑的帶著禮物來，幫她慶生，給了她一個美好的生日回憶。
K像是一個父親看到女兒要出嫁一樣，語氣悲傷又帶著一絲絲的欣慰：「很久沒聽到妳笑得這麼開心了。那妳決定要去山東了？」
M垂首：「……我們不會在一起的。」
K愣住。「為什麼？」
M沉默。
K的氣息凝重了起來：「他有家室？」
M：「……嗯。」
是的。他有家室。
亦長。一個不會有未來的戀人。她一開始就知道了。
他們一開始確實只想找個談心的筆友。卻沒想到感情陷得這麼深。
她為了他，跋山涉水，跨越了海峽兩岸，飛到了他身邊，只為了一生一次的相見。
從不後悔。
已經起身離開床的K，聽到了M的回答，瞬間回頭：「不行。」
K原先已經打算抱著傷心但依然祝福的心情離開M了，卻在聽到這句話時，語氣變得很嚴厲。
「那他就跟我一樣了。不行。」K堅持地說。
M懂K的意思。
K在一開始交往的時候就說了，等M找到了生命中對的那個人，他會笑著祝福她，離開。
如果亦長單身，M相信K真的會離開。
但是亦長不是。他跟K一樣。所以，K說不行。
雖然M某部分又奇怪，為什麼因為他們條件一樣，所以不行？
「妳早就知道了？」K質問。
「……嗯。」M默默的點頭。
K沉默的看了她很久。黑暗中，她依然望不見他的表情，只覺得他在瞪著她。
「……離開他。」K很果斷的說。
M呆住了。從K跟她攤牌到現在，她一直都是隔絕了情感，沒有情緒的面對。
但當K要她離開亦長時，M的眼前浮現亦長溫柔的笑，還有一直一直陪在她身邊的守候。
想到要離開亦長，她慌了。哭了。全身無法克制的顫抖。
「我做不到。」M說。
K的聲音有點顫抖。「我答應妳，我可以忘記一切，像往常那樣繼續在一起……」
「妳選他，還是選我？」
M的身子抖得更厲害了，眼淚不斷落下。
「我做不到……我無法選……」
K的語氣極度悲憤：「我都已經說到這樣了……妳還不離開他……我答應妳會忘記一切，像以前一樣對妳……我剛剛說的，若妳發生了需要長期照顧的情況，我留下來陪妳……我都已經說到這樣了……」
M痛苦得拼命搖頭：「我放不下……我無法選……」
要她選擇K，還是亦長？
她是無法放掉亦長的。即使她知道一個人只能跟一個人在一起。
但她就是放不掉。
在K的身邊似乎是理所當然。她一直都覺得自己會一直這樣走下去。
但她就是放不掉亦長。
想到未來的日子將沒有亦長，她就痛苦到無法呼吸。
即使亦長的身邊有另一個人。但他從不讓她覺得，他身邊有另一個人。
亦長珍惜她。她也珍惜亦長。
她無法想像沒有他的日子。那溫柔的他。
K走了。
帶著傷心、憤怒，哭著……在這深夜，離開了。
M覺得他將永遠離開她了。
(待續)
作者：快樂小鹿
2022.01.28. 0：15
圖片來源：網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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